《匆匆那年》原小說作者
九夜茴
“某一瞬間,
遇見自己。”
第一次見倪妮是在一個秋天里,我們約在團結湖那邊一間小日料店,我遲到了,急匆匆的奔上二層,甚至忘記先去打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。一白導演和倪妮都到了,他們一起站起來,我望向這個可能會成為我的女主角的女孩,她向我輕輕的笑。
那天她素顏,穿著黑色的針織衫和牛仔褲,白皙且纖細,就像普通的20歲女孩,但是仿佛又有特殊的本領,令人過目不忘。和我印象中的女演員不同,她并不特別的熱絡,也不自來熟。她只是自然的坐在那里,挺直背,很安靜的給我們講了些她匆匆那年里的故事,那些像方茴的樣子。故事里的女孩聽上去單純、執著、倔強,所以不可避免的,也曾受傷。我認真的聽她說,頻頻點頭。那天還聊了些什么我已經不記得了,只是深深記住了她把黑色長發別到耳后的樣子,我曾在小說里寫過,方茴怎樣別她的頭發,她們有一樣的小動作。
吃完飯,我送一白導演去他工作室,一上車他就問我,怎么樣,像方茴么?我使勁點了點頭。
而后匆匆那年進入了緊張的籌備期,我幾乎每周都要去一白導演的工作室。與他已老友到忘記是什么時間什么地點認識的了,私下里我都喊他一白哥,是可以互相開過分玩笑,互相到對方家里吃飯的那種朋友。說起來我真的是看他的作品長大的,而他估計也將拍我的作品變老。當初他想要做匆匆那年的時候,我想都沒想就同意了。因為我想不出誰會比他拍的更好,而在整個創作中,有時候比起相信自己,我更相信他。
當然也不全是友好的時候,可能為了某個橋段,某句臺詞,某個造型,某件衣服,某段配樂我們都會爭論起來。這時他就不再是那個好脾氣的一白哥,而變成了大牌導演,而我也不是溫和的劇作者,而變成了尖銳的北京姑娘。急了時,我都說出過這樣的話:我不是一個人坐在這里,我身后是千千萬萬的讀者!這句徹底逗笑了他,從此他便以此來擠兌我,時不常的就把這段對話repeat一遍。
其實他是最懂得尊重的導演,尊重作品,尊重作者,尊重讀者。當時我向他推薦彭于晏,我覺得他身上那種俊朗少年的感覺很像陳尋,即便知道日后會發生什么,也心甘情愿跟他談一場戀愛。一白哥當時并沒多說什么,但幾天后就聯絡上了彭于晏,去找他見面談。之后他知道我與大彭同月同日生,便嚷嚷我以權謀私。
他注意所有的細節,拍攝中會因為某一個場景設置而特意打電話給我,生怕曲解了小說里的樣子。他還有許多奇思妙想,多到我常默默注視他圓滾滾的腦袋,心想這里偷藏了多少智慧。
我們就這樣度過了好多日子,消費了好多零食,爭論了好多次,寫過滿滿好多黑板的字,最終這些好多都變成了一個匆匆那年。
演員定妝之后,我跑去工作室看圖。在我強烈要求下,倪妮高中時的發型留成了短發扣邊,我們都戲稱那是“方茴”頭。看著電腦中她穿白裙子的樣子,我猛地愣住了。那張干凈的臉龐,那雙懵懂的眼睛,那個安靜的笑顏,仿佛那年的那個女孩從書里走了出來。
后來回家的路上,我想明白了一件事。
為什么大家都喜歡看青春片呢?
我想大概是因為,我們在那樣的影像里,總期待一個瞬間,遇見匆匆那年里的我們自己。
感謝一白哥,感謝倪妮。
讓我遇見了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