貳:我為勞模“帶鹽”
拍《太平輪》時，除了上戰場，佟大為還有很多沉船戲，在北京大冷的天，他和章子怡、金城武連續好多天都要在水里泡十個小時以上。戲里他還要化爛臉妝，因為這個妝，他體驗了一把盲人的感覺，為了這個妝，他還落下了皮膚過敏的后遺癥。
南都：你們拍《太平輪》拍得很辛苦，你和子怡有很長一段時間每天在水里泡十多個小時。是什么支撐你們愿意為一部電影這樣付出？佟大為：大家真的覺得這會是一個不一樣的作品。我們經常在現場為一個鏡頭等很長時間，候場一天。覺得不能對自己有任何的松懈。大家都堅信能把這事兒弄好，所以就愿意在水里頭泡。
南都：這樣拍，有什么后遺癥嗎？佟大為：我原來特別愛曬太陽，但拍《太平輪》夏戰那一個月，從早曬到晚，曬得特別厲害，現在在太陽底下久了就會有曬斑。就因為我當時化了個特效妝(一邊臉和眼睛都是爛的)，我后來看醫生，他們說是因為那塊曬傷了之后，他們還往里頭做一個臟的效果，那些東西就從傷口里滲入皮膚，后來就殘留在皮膚里了。所以現在弄得我時不時還用點我老婆的護膚品。
南都：你之前不用護膚品嗎？佟大為：我也不用美白吧(笑)？大夫說曬完了之后要用美白的。我以前是個很愛曬太陽的人，在洛杉磯曬了太陽之后，得天天抹防曬霜。我們在沙漠拍了一周的戲，我一看，這兒(指眼下皮膚)一圈的斑。當時拍《太平輪》，比較痛苦的是，一開始沒人告訴我可以把“爛面妝”摘下來，我們在那兒一拍拍一天，沒人告訴我，我就在那兒捂著。坐你都不愿意坐著，一只眼睛睜著一只眼睛閉著，一會兒你自然而然就會暈。所以我就在休息室的沙發躺著，烏漆麻黑的，我就在想象失明的人是什么狀態。太難過了，真是太難過了。后來知道，好像要等的時間很長，我才把那個“爛面妝”摘下來，等快拍了再戴。
南都：《太平輪》拍得那么辛苦，我其實特別能理解演員會希望它有好結果，但現在上映了，票房跟口碑都不是特別的好，這個對你有傷害嗎？就是比如說以后你再要去對一部戲付出那么多的時候，你會不會開始去想，值不值得？佟大為：我還會這么做，我是演員，得對自己和自己的作品負責。拍這部電影的時候，我去采訪了很多老兵，他們給我提供了很多當時生活的細節，以及戰場上的很多有趣的故事。有一些，我在拍戲的時候用到了。他們還教我唱了一段京劇。后來拍夏戰的時候有一場戲，是說戰爭里炮火橫飛，死的人越來越多，我因為怕死，拿酒壯膽，喝了小半瓶白酒。仗打完了，不知道是敵人還是戰友尸橫遍野，我邊吃馬料邊唱了那段京劇。后來我看電影，是用音樂把我的唱腔聲音壓得很低，放了一段煽情的音樂。我就想，在這樣一個慘烈的空曠的景象里，哪怕不出現我的人，也沒有煽情的音樂出來，只是讓唱腔的聲音在那里回蕩，就好了。
南都：其實還是會有遺憾。佟大為：那至少保留了我“帶鹽”的這個東西啊(注：《太平輪》里的臺詞)，我要是放棄了對自我的要求，我連鹽也沒了(笑)。我的鹽罐兒還是在的。
南都：在選擇接什么戲和上什么節目的時候，你的標準是什么？佟大為：戲肯定是劇本和角色能打動我，然后我自己也差不多能駕馭得了。讀劇本的時候，自己先感受一下，能不能給這個角色加分，如果我覺得我有代入感，我演這個角色能加分，那我覺得這個角色是對我有吸引力的。如果看完之后，我怎么都沒有代入感，然后我不覺得能給這角色加分，這事兒可能我就不會考慮。
南都：有沒有推掉過你覺得后悔的戲？佟大為：真沒有。
南都：這么忙，身體沒有受什么影響吧？佟大為：沒有沒有，因為還挺注意保護自己的。前兩天我在美國拍戲，在海邊，我好幾年沒吃感冒藥了，那天實在扛不住了，凍得太厲害，就吃了感冒藥。那天的那個狀態是我好多年沒有的感覺，感覺渾身冰涼，要暈過去了。
南都：那就是累的，累了你的免疫力就差了。佟大為：連著兩周拍夜戲。美國的制片成本很大，他們工作人員一天正常要工作12個小時。加上在現場吃中飯的時間，那就每天要工作13個小時。我們化妝都沒算時間，其實強度還挺大的。
叁:我為暖男“帶鹽”
看完《我的早更女友》之后，同行的閨蜜說：“袁曉鷗這樣的男人，我也想要一個啊！”在電影宣傳中，佟大為扮演的袁曉鷗主打的是“暖男”牌，在戲里，他又癡情又會照顧人，出得廳堂入得廚房，堪稱“完美男友”。而在戲外，他也確實是好老公、好爸爸以及好朋友。和他一起拍戲的演員，無論男女，沒有緋聞、沒有不和傳言，這在傳說中關系如“甄嬛傳”一樣復雜的娛樂圈中，實在難得。
南都：在《早更》里，我覺得你跟周迅的表演還蠻有火花的。一開始我也擔心太像韓國片，但你的角色還蠻本土化的，有中國男人的那種感覺。佟大為：我跟周迅在這部電影里面，語言的部分和人物感覺可能更多是我倆在現場的碰撞。而且小周是可以這樣創作的一個女演員，我在現場會有些新東西，拍的時候突然想到的東西她能接得住，或者她現場想到的東西我也能接得住。喜劇特別需要這種有新鮮感的東西。如果大家都先商量好，你說一，我說二，然后加在一起是三，它說出來沒有意思。
南都：現場碰撞出來的東西，有沒有哪段是你印象比較深的？佟大為：你看那些氣口兒接得比較好玩的基本都是我們倆現場接的。
南都：你在戲里好幾次要把周迅扛起來，不過她那么嬌小，你扛她也沒什么壓力吧。佟大為：哎喲，她好沉的(笑)。拍她自殺那段戲，我抱著她跑。導演好愛讓我跑啊，哎喲，一遍又一遍的，而且是一個斯坦尼康跟著我跑，一會兒有行人路過，穿幫了，又得拍。拍到導演說過的那一遍，要是再讓我抱我肯定抱不動了。跑了七八遍，拍最后一條，我抱著她跑到鏡頭的縱深，我這個手已經擒不住她了，就是停下來之后，我找了一個車子，把腳搭在輪胎上，這胳膊已經是沒能量了。一周胳膊都酸疼。
南都：小周演戲的狀態是很非理性的，她說拍喝醉的戲就必須真醉，不然她裝不了。你呢？你也有喝醉的戲。佟大為：理性分析是需要的，但創作中比如說醉酒這種，就是要非理性的東西。因為大家都喝多過，喝多了那狀態和沒喝多真的不一樣，騙不了人的。我們倆有一場醉酒的戲，那天真的是在片場喝多了。那天我們帶了一瓶洋酒，我們倆不知不覺就把那瓶酒喝完了，然后那場戲還沒拍完(笑)。這也是創作的一種方式，而且這種方式是對于這類戲有用的。看裝醉的那個狀態，用心的觀眾還是能感受得到。
南都：聽說小周在你的影響下也開始養生了？佟大為：對啊，她一開始是喝我的粥，后來她自己買了口鍋，自己做粥。但她吃的也不太健康，她特別愛吃水煮，那些真的對身體不太好。
南都：你和吳宇森之前在《赤壁》合作過，和陳可辛也是合作了《中國合伙人》后又合作了《親愛的》，大導演們都很喜歡你啊，有什么秘訣？佟大為：好用唄(笑)。
南都：是因為你特別配合？佟大為：我覺得一部電影更多的是一個導演的作品，演員在提供各種想法、各種可能的同時，還要對導演有一個完全的服從。就是我覺得我會給你選擇，但是你如果不選我要的東西，我也會尊重你，因為你是這部電影的核心。雖然我想得再多，畢竟我只是從我的角色出發，并沒有站在整個主題或者結構上去想，所以不管我提供的想法是對的還是不對的，導演如果不采納我也能理解。
南都：現在你能接到很多劇本，但是我發現你在接戲的時候，會接一些不是第一男主角的戲，有些演員到這個階段，可能會想，必須男一號的我才接。你好像不介意這個？佟大為：我覺得……那句話是怎么說來著？“沒有小角色，只有小演員”。我們看過很多電影的好角色，都不一定是戲份最多的那個，我覺得一個有生命力的角色對于演員來說才是重要的。比如說《午夜牛郎》里，達斯汀·霍夫曼比男一號的戲少很多，但你記住的是達斯汀·霍夫曼，我后來才知道男一號是安吉麗娜·朱莉他爸。比如說《宿醉》里面卷毛的那個胖子，他的戲不是最多的，但那個角色有生命力，也能讓人記住。
南都：我覺得旁觀者可能很容易看清楚，但演員可能蠻難想得通的。因為身邊的工作人員都會把你當做中心，挑好聽的話告訴你。佟大為：首先我不是這樣的一個人，我不是一個自戀的人，我們家，關悅會經常敲打我(笑)。團隊也都知道我是什么樣的狀態。有一些演員的團隊可能做的更多是服務類的角色，但他們還真的是會實打實地給我一些專業的建議。這是一個很良性的往前走的模式。
南都：我覺得對一個演員來說挺難的，挺難破除這個迷思。佟大為：我還挺清醒的，演員演好一部戲真的是偶然，不是一定的，我不相信一個人他一輩子演的戲都好看。比如說我喜歡德尼羅，是喜歡德尼羅和斯科塞斯他倆合作期間的所有的作品，那些我覺得有生命力的，是讓我覺得牛的。所以演員真的誰也不敢說他一輩子都演得好，每一部作品都有多牛。沒什么好自戀的。
南都：工作這么忙，養生大計還能堅持嗎？佟大為：現在一周差不多還能保持一天到兩天的鍛煉吧。
南都：鍛煉啥？做養生操？佟大為：不是，就我下載了一個軟件，那個還挺好的。今年確實是這幾部片子都撞在一起了，然后也都是自己喜歡的東西，我之前一直都不是這樣的頻率和節奏。因為太忙，我的太極都已經扔了快兩年，看明年能不能讓我師父給我派個師兄跟著我在片場練。再不練這個東西就真的擱下了，而且這還是自己真的挺喜歡的一個東西。
南都：陪家人的時間也比以前少很多吧？佟大為：噢，對對對，我中間有8天的假，暑期的時候陪她們去了趟西班牙。原來說是有半個月，后來擠擠擠，瘦身了，成了8天。
南都：她們有意見嗎？佟大為：她們沒意見我反倒壓力更大。一開始被各種通告壓縮得差點沒時間的時候，我堅決說不行，答應她們的事就得做。
肆:我為學霸“帶鹽”
采訪前，佟大為正和經紀人趙靜討論這幾天跑《太平輪》宣傳時的收獲，趙靜和他說：金城武在參與到整個宣傳過程中都特別有專業精神。他表示認同，又加了一句：“值得學習！”采訪時聊到章子怡拍戲時的“拼”，他又喃喃自語道：“好的表演一定是專注和投入的，這種精神值得我學習！”
南都：你覺得現在是處于一個什么樣的階段？我發現你特別愛學習，剛剛你說到金城武啊章子怡啊，都說到要學習……佟大為：吸收營養我覺得是一直需要的。而且我現在越來越覺得各行各業都需要與時俱進。我看到別人身上好的東西，我也特別愿意讓這個東西長在自己身上。就像金城武，我看到他的專業，作為一個旁觀者，會覺得很欣賞、很尊敬他。包括在洛杉磯拍戲，劇組里從來沒有人吵過架，因為所有的工作人員之間說話都用敬語。雖然他們明顯(區分)誰是主創，誰不是主創，但是他們互相之間說話都很尊重對方，沒有說我是攝影師，我是導演組的我就比你牛，就大家之間相處得都特別好，每個人就悶頭做自己的事情，也很專業。但是你自己的準備工作要做好，你做不好的結果就是你一定會被炒。你今天做錯一件事兒，這人明天在劇組肯定看不見了，而且一走一個團隊。
南都：很職業。佟大為：對，看到這些好的東西我就希望在自己的工作當中(學習)，或是盡量去影響身邊的人。我也很愿意聽見各種好的意見，希望有人能給我一些表演上的新的靈感，新的方法。這次在美國，導演教了我很多，一些是演員表演當中應該有的情緒，而且是我沒有做過的。如果老是在一個模式里頭，那可能就是進入了自戀期，覺得自己這個狀態很特別，一招鮮。這個一招鮮吧，可能在一兩部作品里還管用，但你老用這一招，大家在作品里永遠看到的是那個東西，可能就有問題了。作為演員，比較需要那些既能理解，也是自己又沒做到的東西。
南都：你今年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劇組，不拍戲的時候都干嗎？佟大為：在美國更悶。不過因為天天跟導演交流，英文有進步，我最近在美國養成了愛去電影院看電影的習慣。看完之后跟喜歡電影的人聊聊，看他們是怎么理解這東西的，然后之前陳可辛導演去了一趟，我也跟他聊關于看過的一些電影。
南都：那你接下來呢？還會是這種頻率嗎？佟大為：不會的。
南都：明年有幾部戲要拍？佟大為：明年……現在知道的是有兩部電影的計劃。這個宣傳期結束了之后，會跟家人再出去玩一圈兒。然后可能就要去上自己的太極課，2015春節前應該有些自己的時間。
